六、夜访女厕 到了下午,派出所的两个警察在蔡导的陪同下来到宿舍,让黄明和谢羽一起帮忙整理出李力的东西。 其实主要是为了找这两样东西,一个是李力的日记,另一个就是李力的手机。 黄明了解李力,知道他平常没有写日记的习惯,所以日记本这样的东西是根本没有的。 至于手机,翻遍了宿舍的每个角落,都不见踪影。 从警察的口中,黄明和谢羽得知,此次事件基本上可以定性为自杀,因为诚A楼道的监控录像表明,当时只有李力一个人在楼顶,而且顶楼边沿的护栏有将近一人高,除非是自己翻越,否则根本不可能坠楼。至于自杀动机,已经排除了家庭原因,也排除了恋爱感情因素,初步可以判定为学习压力过大。 到了傍晚,蔡导和毫无收获的警察走了。 黄明和谢羽懒得出门,叫了九堂的外卖。 谢羽打开电脑开始玩网游,黄明边等外卖也就边看着谢羽玩。 不过他哪看得进去呢,好几个问题始终在他的脑子里纠缠,他越想理清这些问题,反而脑子越乱。 第一,李力为什么要自杀?真是毫无理由可言,总不会因为前段时间四级没过就如此寻死吧?第二,昨晚李力说自己听到哭声,究竟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呢?第三,李力的手机哪去了?丢了?被偷了?因为需要手机,所以暂时借用我的,这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我的手机在他那里。但是为什么却没有使用过呢? 黄明掏出手机,端详了很久,看不出个所以然来。手机,还是这部手机,没有任何变化。但要说真没变化,经过了这件事之后,这部手机在黄明的心中又好像多了一层特殊的意义。 吃过晚饭,黄明拿起课本正要出门。 谢羽看见之后,问道:“还去自习?” 黄明站在门口,回答:“嗯,反正在宿舍也没事干。” 谢羽说了声:“你牛逼!”便转头继续玩游戏了。 如昨晚一样,黄明先去的旧馆,自习到九点半给赶出来之后,又来到大阶梯继续自习。 大阶梯里还是零零散散地就坐了十来个人,窗外依然一片寂静和灰暗,空气也同昨天一般清冷,唯一不同的是今天黄明是一个人来的。 转眼。 十点整。 一直埋首做题的黄明,突然打了一个激灵。 他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。 “呜...呜...呜...,...,呜...呜...呜...” 是一个女人在哭,若隐若现,断断续续。 这就是昨晚李力听到的声音吗?黄明抬头扫视一圈大阶梯里的其他同学,每个人都埋头做着自己的事,他们都听不见吗? 突然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黄明想要去一探究竟,他合上书本,站起身。 一霎那间,黄明忽然意识到这场景里的自己像极了昨天的李力,李力也是因为听到了什么,起身出去的,难道自己也会步李力的后尘? 不过黄明仅仅迟疑了几秒钟,便走向了门口。 常听别人说起鬼怪传说,但要问谁真见过鬼,又没有一个人答应,所以这世上也未必有鬼呢?黄明这样安慰自己。 但要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,只是年轻气盛的黄明,好奇心盖过了一切。 他循着这股细若游丝的声音,向着机电楼走去。
踏出大阶梯的那一刻,黄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,刚才还是灯火通明的教室,现在只有昏黄的路灯。 向左走便是旧馆,极远的地方还可以看见体育场外沿那排小店的灯光;面前就是机电楼一楼的教室,包括楼上的实验室、教室全都没开灯,一片黑暗;向右走就是交通院练车的空地,继续走就会到博学楼。 黄明仔细听着那若隐若现的哭声,好像远在天边,又好像就在近前。 那感觉就像关灯睡觉的时候,有只蚊子在你面前飞,让你捉摸不透。 黄明选择向右走,站在练车的空地上,朝着北面的经管楼,再次驻足聆听。 时而吹过一阵凉风,黄明便会打一身冷颤。他边搓着双手取暖,边原地跺着脚。 忽然,有那么几秒钟。 “呜...呜...呜...,...,呜...呜...呜...” 好清晰。 这哭声? 是从身后传来的! 黄明吓得一动不动,直感觉肾上腺素激增,心都到嗓子眼了,一股寒气让自己的整根颈椎冷到了骨髓里。 无数恐怖的画面这时像电影一样不停地在黄明的脑子里交替,什么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啊,穿着唐装的白脸红胭小孩啊等等等等。 黄明真恨自己不该出来,自习得好好的,干嘛跑出来瞎转悠啊?这下可真撞鬼了! 不对!鬼?谁说是鬼?说不定就是有个女生在哭呢?黄明转念这样一想,觉得自己不该胡乱吓唬自己,于是壮了壮胆,缓缓转过身来。 定睛一看,就在路的另一边,正是机电楼一楼女厕向北面开的窗子。 黄明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这不正是谢羽说的女厕所吗? 可以百分之百确定,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。 女厕的窗子大开着,昏黄的灯光从里面打出来,路面被照亮的部分一片模糊。 黄明犹豫着要不要走近点往窗子里望一望,看看是谁在厕所里哭。 不过他立马打消了这个愚蠢的想法。首先,一个男生,夜里十点多偷窥女厕所,这算哪门子事啊?其次,要说这哭声的来源是人是鬼,黄明还真不敢打包票。 这哭声,说是人发出来的,还真不好说,那细若游丝若隐若现的感觉,太过飘渺。要说是鬼吧,谁说世界上真有鬼呢?大部分人准说这是迷信。 考虑再三,黄明决定把谢羽叫来。 他哆嗦着掏出手机,就是那台诺基亚5320,拨通了谢羽的电话。 嘟了好久,谢羽终于接通了电话,第一句就开骂:“搞毛啊?我在玩Dota啊,给你搞死掉!” 虽然是被骂,黄明却油然升起一股亲切感,感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,小声地说:“快点来大阶梯,我听到李力说的哭声了。” 谢羽那边顿了两秒钟,又骂了一句:“操你妈,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!”不过语气明显弱了很多。 黄明继续小声说:“真的,不骗你,骗你我死掉。” 谢羽心想着算他妈什么保证啊,骗我你死掉?于是说道:“行行行,你等着,我马上来。”接着就把电话挂了。 黄明收好手机,站在练车的空地上直觉得冷,女厕依然断断续续地飘出细若游丝的哭声。 黄明真希望这会儿女厕里能够走出一个擦着眼泪的女生,证明这全部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吓自己,不过他等啊等,什么也没等着,哭声依然徐徐袭来。 不知过了多久。 “黄明!我操你妈,你小子原来在外面,还跟我说在大阶梯。” 黄明一扭头,正看见谢羽小跑着朝自己过来,一看表,十点半,心想谢羽真讲义气。 谢羽来到近前,站定,问道:“哪呢?哭声在哪呢?” 黄明示意谢羽小点声:“嘘...你听,那边女厕是不是有个女的在哭?” 谢羽顺着黄明手指的方向看去,路的另一边正是机电楼一楼的女厕,他皱着眉头仔细一听,不禁打了一股冷颤,对着黄明点点头。 现在多了一个人,黄明胆子也大了点,小声地问谢羽:“现在怎么办?” 谢羽小声反问:“什么怎么办?” 黄明用眼神指了指女厕的方向,说:“咱,去看看?” 谢羽打小就属于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,心想,老子连老师都不怕,还怕这个? 于是冲着黄明点点头,转身向女厕那扇大开的窗子走去。 黄明紧随其后。 哭声随着俩人的走近,果然越来越清晰了。 来到窗前,谢羽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,没有发现任何异样,不过每个小隔间的门都关着,看不清门是锁着的还是没有锁,所以也分辨不出到底有没有人在里面。 黄明就站在谢羽的身后,刚想向前探出身子往里细看。 谢羽突然转过脸,面对着黄明。 很明显,谢羽发现了什么
黄明看着谢羽面对自己的脸,期待地等着谢羽说些什么。 没想到谢羽长舒一口气,笑着说:“我日,根本就没有人在哭,这是水管的声音。” 听谢羽这样一说,黄明也忽然之间觉得,从刚才到现在听到的所谓的哭声,真的好像是水管内壁发出来的声音。 也许机电楼一楼的女厕下水管道曾经真的堵上过,现在虽然修好了,可是依然会发出奇怪的声响。 黄明这样一想,终于长出了一口气。 黄明和谢羽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不禁都笑了起来,俩大学生吃饱了撑的没事自己吓自己玩。 两人转过身刚想往回走,忽然从女厕里传出“吱”的一声响。 黄明和谢羽瞬间就僵在了原地,他们清楚,身后的女厕里有一个小隔间的门开了。他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不约而同地转过了身。 果然,离他们最远,也是最靠近女厕大门的那个小隔间,此时门开着。 突然! “呜...呜...呜...,...,呜...呜...呜...” 黄明和谢羽差点没吓得尿裤子,从那间开着门的小隔间里传出了一阵哭声,这一次是听得真真切切,清清楚楚,这哪是什么水管发出的声音啊,这是一个小女孩的哭声。 许是刚才门关着,声音给蒙了一道,黄明和谢羽才听得这么迷糊,现在门一开,那哭声就跟刺一样顺着两人的耳朵往脑子里钻。 可忽然之间,小女孩的哭声又停了,毫无征兆地就安静了下来。 黄明和谢羽一动也不敢动,只听见身后风吹树叶的声音,以及面前女厕里水池时而传来的滴水声。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间开着门的小隔间,一方面害怕即将发生的事情,一方面又希望该发生的事情趁早发生掉。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,就当黄明和谢羽以为什么都不会再发生的时候。 突然从小隔间里闪出一个白色的身影,瞬间就消失在了女厕的门外。 黄明和谢羽吓得倒退了好几步,两人都没站稳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 谢羽瞪圆了眼,扭头问黄明:“你...你...你看见没有?” 黄明连话都说不出来,只是一个劲的点头。 谢羽咽了口唾沫,接着问:“那个...那个是什么?” 黄明还是说不出话,这次一个劲的摇头。 但是此时,两个人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无数次地回放刚才的一幕。 那是一个瘦小的背影,穿着一件白色连衣长裙,大概是个小女孩吧,成年人没有那样的身高。这么说,刚才的哭声应该也就是她发出来的。 不过,那样的移动速度,太不可思议了,正常人而且可能还是个小孩,怎么可能有那样的速度呢?那真的叫做一闪而过,就和闪电一样快。 两个人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,好久才缓过劲来。 谢羽转向坐在自己右边的黄明,刚想问接下来该怎么办,却顺着黄明的耳根瞧见西面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。 定睛一看,那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,正向着他们这边招手。 黄明瞧见谢羽的异样,于是顺着谢羽的眼神转过了头,也看见了那个小女孩。 可不正是刚才从女厕闪出去的小女孩吗?两人都认得这件白裙子。 小女孩看见他俩都转过了头,于是换了一个招手的姿势,示意他们过来。 黄明和谢羽面面相觑,这时黄明终于说出话来:“这...这是想叫咱们过去?” 谢羽点点头:“嗯,似乎是。” 黄明继续问:“那...那我们...过去?” 谢羽一向都不信鬼神之说,虽然这一次当真被吓得够呛,可说到底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,说不定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呢? 于是谢羽咬了咬牙,说道:“妈的,反正今天都被吓成这样了,管他妈的去死,我倒要看看这坨屎究竟是人是鬼。”接着起身就往小女孩的方向走去。 黄明心中暗骂谢羽脑残,不过现在毕竟不是一个人,心里多少有些底气,刚才给吓了一道,现在感觉也有点免疫力了。眼看着谢羽走出了好几步,黄明赶紧连滚带爬地跟上了。 小女孩看见两人起身向自己走来,于是停止招手,向着博学楼的方向跑去。 黄明和谢羽快步走到了博学楼前的空地上,站在那尊名叫“必要的张力”的雕塑下,看着小女孩走进博学楼的大门,开始上楼,消失在楼道的黑暗里。 黄明凑近谢羽,说:“那小孩上楼啦。” 谢羽回了一声“嗯”。 黄明问道:“那我们还跟着去吗?” 谢羽抬头看着这栋八层楼高的庞然大物,此时已经熄灯,除了一层大厅还亮着灯,整栋楼漆黑一片,所有教室都关了灯,给人一种雄伟肃穆的感觉,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出敬畏之感。 谢羽只说了句:“走。”便朝着博学楼的大门快步前进。 黄明咬咬牙,继续紧随其后。 |